我国著名语言文字学家周有光先生的夫人张允和老人,近来备受出版社的关注。两本有关她的书在市场销势看好。
这两本书分别为三联出版社的《最后的闺秀》及山东画报出版社的《张家旧事》。最先引起出版社注意的是张允和老人家庭早年创办的一份刊物《水》。1995年这份刊物复刊,但仍秉承以前的传统,只在家庭内部传阅,不对外公开发行。张允和老人出生于一个文化大家族,其兄弟姐妹都在文化界从事。这样的家庭背景也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兴趣。
两本书选材相同,语言风格也很接近,自然、朴实、平易近人。稍有不同的是《最后的闺秀》多为张允和老人自己撰写的一些散文。而《张家旧事》却多是张允和老人早年经历的一些记叙性文字。它是由张允和老人口述,由《群言》的编辑叶稚珊编写整理的。图文并茂,又恰符合当下流行的怀旧口味。两本书的销售业绩一直不错。在三联书店三联版图书畅销榜上,《最后的闺秀》自7月份以来一直雄踞榜首。而在非三联版图书的畅销排行榜上,《张家旧事》也一直处于前10名之列。
有感于张允和老人两本书的畅销,也有感于叶稚珊和《最后的闺秀》的责编曾蔷极力称赞老人的可爱至极,我们去拜访了张先生。
别致的盘发,中式的大褂,90岁的她看上去依然精巧玲珑、热情、健谈,思维的清晰,又使她不似90岁。仅一个上午的交谈,我便在心里叹道:可爱至极用在张先生身上,何等贴切。张先生的可爱在于她有一颗爱的心,一同她的那些文字。
张先生首先是爱戏剧的,谈起昆曲来她总是眉飞色舞。二岁半就看戏,看了80多年的戏,后来又演戏给别人看。戏剧陶冶了她的性情,戏剧也熔铸了她的性格,戏剧教会了她去爱:爱丈夫、爱亲人、爱生活、爱整个人类。
她笑说:“小的时候,别人告诉我花脸都不是好人,后来我才知道,花脸中也有好人,花脸中我最喜欢关云长,他有一颗爱人的心,他连敌人都爱,华容道上放走了曹操。”在《最后的闺秀》这本书中收录了她的一篇文章《小丑》,详述了当年“文革”时,张先生怎样备受当时年轻的造反派的羞辱,重提这段往事,张先生摇摇头:“我不恨他们,我怎么恨他们,论年龄,他们比我儿子还小。他们都是孩子,对孩子我只是充满了爱。”
张先生是1933年同周有光先生结为伉俪的,66年的岁月,两人恩爱如昔,最为人们所称许。采访中,周先生正会客,无缘得见。张先生深情地谈到他:“周有光这个老头不听话。”她说的是前一阵子周先生眼压高,却又不遵医嘱,不好好休息。谈话中,张先生时时提起:“他不听话,他不听话。”一片关切怜惜之情溢于言表。她称周先生总说他们俩现在是两小无猜,依周先生的逻辑,人过80岁,便重新来过。这样,周先生是14岁,而她是10岁,可不就是两小无猜吗。说这些话时,张先生面带微笑,无比甜蜜。
“我高兴极了,太快乐了。”是她的口头禅。走过了90年的风风雨雨,生活之于她,没有什么不快乐的了。
说起她的文章,张先生说:“我的文章有感情。”在她为《最后的闺秀》再版撰写的后记中,她称她的那些宝贝照片为“她”,而周先生却将“她”改为它。当我们告诉她:用“她”更好,人格化的代词更有感情。她旋即同意:“是啊,是啊,我的宝贝怎能是它呢?”
临行前,张先生香香我们,那种感受,真的如叶稚珊在她那本《张家旧事》前言中所说:丝一般的。